这一日，江陵城重又骚动了起来。

不是由于官兵的调动和城池的易主，也不是官府产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，而是完完整全百姓民间自发的骚动。

更正确地说，是江陵城那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俱都躁动了起来。

甚至还有一些三十多岁的青壮年也是握着拳头，连连振臂，哪怕此刻是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。

而让众人躁动与激动的，是一条消息。

关将军的弟子回来了！那个曾经一直跟在关将军身后的少年，如今成为了关将军的弟子！他回来了！

他来，是募兵的！

一传十、十传百，消息传递得越来越快，几乎就是在一两刻钟的时间内，这条惊人的消息便传遍了全部江陵城。除了那些正在繁忙的官府中人、工人匠士，几乎没有青壮没有收到这条消息。

尽管，江陵城的青壮之中，曾经当过兵的，并未几，按道理来讲他们不应当有这样激动的情绪。

但是，谁还没有几个朋友？那么多的将士溃逃，谁还能没有个朋友就是当时的逃兵？

江陵一夜之间巨变易主的时候，江陵居民震惊不已，不敢信任，自己的王的小舅子，居然就这样轻易地，投降了？连带着自己，也成了孙家的百姓？

但是，紧接着，他们就转移了注意力。由于江东的官兵看起来没有扰民的意思，反而大加安慰，你好我好。

他们想起了尚在北方的那只部队，那只部队中，有他们的儿子、丈夫、父亲、兄弟、朋友。江陵一夜沦陷，他们就成了无根之萍，何能长久？自己还能与他们相见吗？

同样地，又是很快，一两个、三五个、十数、数十的士兵接连返回，江陵百姓的心情也从担心变成了兴奋，不敢置信。

他们扶着失而复得的亲朋的肩膀，含着惊喜的泪水疑问道，你们是怎么安然地回来了？

之后，便是更重的惊奇，惭愧与喜悦交错。那个曾经守护他们的将军，居然一句话都没说，就任由他们各自回来。

这让此刻满心欢乐的他们情何以堪？

那几天，浓浓的愧疚与冷清席卷了江陵城。直到四五天之后，才重又热烈起来。

人，毕竟还是为自己考虑得多啊。

更何况，关将军，也没有逝世。尽管他们不知道，历史上，关羽还真的就逝世往了。

时间是把无情刻刀，等到如今，他们的那抹惭愧已经快要沉进心底，江陵也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，甚至由于青壮更多的原因，更胜往昔。

他们甚至认为，时间就会这样兜兜转转，一闪而逝。

但是，没想到，关将军的弟子来了！

他是来募兵的！

他是来为江东募兵的！

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炸药桶，瞬间炸翻了江陵的天。

当然，这一切，程凯并不在乎，另外一些正往城西赶的青年，同样也不在乎。

……

站在校场的高台之上，程凯静静地看着下面自觉排成行伍的青年，身边站着赵康。

沉默。

程凯左手按剑，一言不发，而高台下的士兵，同样也是默默地看着程凯，抿嘴无语。

半晌，程凯终于拱手张口，“没想到仅仅是凯作为家师的一个名头，便能召集如此多的昔日将士，凯替家师谢过诸位了！”

下方，一个看起来是众人“首领”的人站出来，同样抱拳行了个军礼，却是问道：“公子，您可是真的投奔吴侯了？”

程凯面不改色地点头，“正是如此。”

“公子，您既然被将军收为弟子，怎么能……”

“凯被家师收为弟子，是凯的荣幸，也是家师的决定。为人徒弟，凯自然会尽到这一份孝，以全师徒之义。而为臣子，凯此后将忠于吴侯。凯想，应当不存在冲突吧？”

“可是，公子，日后若是战场上相见。”

“战场之上无父子，何况师徒？”程凯丝毫没有避讳，“若是有一日凯有幸能够字战场上成为家师的对手，那时，凯必定竭尽全力克服家师。”

缓缓扫视，程凯沉声道：“某想，那应当也是家师所愿。”

闻言，下方的众人固然各有心思，脸色复杂，但是却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纪律，一语不发，甚至连小动作都很少。

程凯顿了顿，持续说道：“这一次某来江陵，目标大家应当都听小康说过了。此往千万里，前途凶险莫测，诸君请谨慎决定，假如有改了主意的，现在就走吧，凯与家师一样，尽不挽留！”

“但是，你们若是留下了，就必定要听从某的军令！从此以后，令行禁止，但有逾矩，立斩不赦，休要怪某不近人情！”

下方的众人沉默了片刻，却是并没有人离开，为首的那人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公子，我等既然已经来了，就是有意为公子效率的。只是，请您莫要见怪，弟兄们想断定一下，您确实是关将军的弟子吗？”

“张司马，”程凯对这人还是有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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